《细小苍茫》（10首）

《细小苍茫》 （10首）
 诗刘武忠
 1.枸树

门前猪圈旁瘦瘦的
怀抱春天和阳光的枸树
我叫你一声哥哥
尘土中灰头土脸的
扎根丘陵和贫瘠的枸树
我叫你一声哥哥
 

开白花的夏天
挂红果儿的秋天
你真美
村里的男儿都看着你
你的四周
是我辽阔的江汉大平原
秋霜来了
你最后一颗红色的诱惑
不经意间安然落下

         2.鱼塘

在暮色和月光里
鱼在塘里游来游去，像我回到故乡
窜门，拉家常
让浮躁在塘水中沉静，冒气泡
把爱过的花草再细数一遍
亲人们在田间和屋里忙忙碌碌
 

鱼塘
让喜雀和乌鸦收拢翅膀
它们的夜生活
挂在高高的枸树梢上
庭院里的大黑狗和小花猫
让抱鸡和它的五个雏儿深陷嫉妒
不能自拔，这种感受我能体会
梦中四周响起鱼跃出水面的声响

         3.稻草垛

太不引人注目
只是一些稻草垛
只是一些相互抱紧的个体
飞累了的蜻蜓偶尔来歇歇脚
冬天鸟雀在上面觅食
它们已完成使命
让每一个农人
在稻花香里说丰年

这还不够
它们要为一顿饭一瓢热水
献出枯萎的身体
骨灰撒到地里，是上好的肥料
它们的名字
还未等我张口，你就说出了是稻草

         4.小蚂蚁

见到小蚂蚁我得说声对不起
我欠它们的太多
少年时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踩过它们，用棍棒戳过它们
我拆过它们的腿和脚
秋季的午后
我看见它们在一片树叶上
搬运食物
从容，轻盈
也许，到死
它们也跑不过一片树叶 

没有什么能挽回我的无知
那一群聪明、勇敢的小生灵
它们在阳光下赶路
我们的村庄就是它们的村庄

         5.老水牛

在爷爷的坟头
青草茂盛 
一头小水牛边吃草边甩着尾巴 

我想起了老水牛
临死前还在劳作
耕着耕着它就四蹄跪地
口吐白沫
它眼泪汪汪地看着未耕完的田
爷爷哭了
——老水牛为我家打了一辈子的工
却饿着肚子说走就走了

现在我仍记得爷爷牵它的样子
它的颈子被轭磨得油光发亮
秋天来了，大地金黄
老水牛颈子上的那块皮毛
一直停留在旧时光里
成了我记忆里难以愈合的一个伤疤
 

6.茄子和辣椒

 茄子和辣椒清炒的味道
 这并不是秘密
 但很多人不知道

 我的胃常常排斥美酒珍馐
 不管是盛夏还是暮秋
 隔段时间就要就着清炒茄子和辣椒
 才能下饭 
 茄子和辣椒因为沾了泥土味
 就有说不出的美妙
 就像我，你不爱我一生
 哪里知道我的好